一曲吹罢,张泽羽问对面的孩子,“怎么样?”
“好听,但是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。”
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对了,“再听!”说完,张泽羽又吹了一首《jing忠报国》之后再问孩子:“这首曲子和上一首比一下,你感觉哪首更好听?”
“好像是第一首好听,但是总感觉那里不对。”
张泽羽心想,你能感觉出来有地方不对就对了。“刚才那两首,第一首是靡靡之音,虽然好听,但绝不会传世。后一首名为《jing忠报国》相对来说,哪首更能传世?”
“明白了,谢谢先生赐教。”孩子抱拳躬身,向张泽羽行了个礼。
“别别别,小兄弟你别客气。”张泽羽连忙扶正了孩子的身子。
“我叫武凯,草字子胜【注1】。请问先生您是文汇书馆的音乐教习么?”
张泽羽一听,你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么。我正愁音乐课我怎么教呢,你问我是不是音乐老师。这问题就跟问他“您是不是猪才怪?”一样,他不知道是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。“我是中学教习,主讲算学、格致和化学。小兄弟,不瞒你说,究竟能不能教音乐,我心里现在也没底呢。”
“什么?先生是主讲算学、格致和化学的?”武凯一听就傻了,自己学音律快十年了,曲子没少学,谱子没少看。全奉天城都不见得有谁会的曲子比自己更多了,可人家随便吹了十来首曲子自己一首都没听过。人家还谦虚的说自己对教音乐一点底气都没有。那人家的算学、格致和化学水平得高到什么程度啊?
“是的。”张泽羽还没明白武凯这么问是什么意思。
“请问先生,您那还收学生么?”武凯感觉自己见到高人了,今天心血来chao果然是有原因的。
“收啊,你要到我们这上学?”张泽羽没想到自己出门溜达也能捡个学生。
“是的先生。”
“我们学校会一直招生的,你先不用着急,回家问问你家大人去再说,毕竟我们那是教会学校。”
“不用问了,先生。家父常年在外经商,家中一切我就可以做主。先生在上,请受学生武凯一拜。”说完,武凯直接就跪地上给张泽羽磕起头来。
“这……不……你别……你起来行不?”张泽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他这时候的想法很复杂,首先,他是不喜欢给别人下跪的,也更不喜欢别人给他下跪。但是呢,他又感觉,如果真的有学生跟着自己学,跪拜自己自己貌似倒也受得起。只要自己认真教学生就是了。可是自己和这孩子的年龄也差不了太多,撑死撑死也就十岁,差了不到一辈人,让人家跪他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感。这要是个三五岁的小孩给自己磕个头拜个师,或许也就啥事都没有了。
武凯没马上起来,他问张泽羽:“先生,您同意收我为学生了?”
“同意,同意,你先起来。有话咱站起来说行不?”张泽羽把武凯给扶了起来。“我叫张泽羽,从外国回来的,没起字。现在天太冷了,你也别在这耗着,你先回去,明天早上你来学校找我,你看这么的行不?”张泽羽看武凯冻的有点打哆嗦了,心里很不忍心。
“全听先生的。”武凯以前念的是私塾,老师说的话那就是命令必须得听。
“那咱俩就都往回走吧,正好我也得回学校了。”
“学生告退。”武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,退后几步之后才直起身子转身往回走。
诗曰:
木叶回飘水面平,偶因孤棹已三更。秋凉雾露侵灯下,
夜静鱼龙逼岸行。欹枕正牵题柱思,隔楼谁转绕梁声。
——唐·罗隐《中元夜泊淮口》
【注解1】:原型人物为二琴先生。因对二琴先生的尊敬,特请书友武凯兄弟友情客串一下。但除姓名外的其他所有背景资料均为二琴先生的真实资料。说来也巧了,二琴先生家就住在文汇书馆附近,都在奉天的大南关。年龄也正合适,二琴先生是一九零五年去念的奉天官办中学,此时正在家闲着呢。二琴先生的父亲也真的常年在外经商,家里的事他就能做主。</dd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