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嘴仗的时候,最忌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,如果是个老辣世故的角色,就不会接陈尚文这个话头,但是,周战武却是个不会拐弯的一根筋,顺口接道:“开什么玩笑,大家都好端端的,怎么就要你来救命!”
“熊立春投降满清,为虎作伥,朝廷已经派来虎狼之师征讨宁州,汪三将军率领两万余楚军精锐,现在已经过了毛竹山,两三天内就会杀到宁州……怎么,这么要紧的消息,周将军不会不知道吧?”陈尚文虽然孤身入城,却有两万大军做后盾,面对围观的军民百姓侃侃而谈,气度从容,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,军民百姓都惊讶地叫了起来。
“我说呢,城里这两天一直乱哄哄的,原来是朝廷官军打来了!”
“是啊,来的可是楚军,老熊他们肯定打不过,八成是脚底抹油,想溜啦!”
“陈老爷,我们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好人家,朝廷官军来了,可别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人啊!”
“走!走!走!赶快回家收拾一下,咱们也到乡下避一避……”
呼呼啦啦,围观的百姓散去了三四成,都想趁着城门没关赶快出城,心向大明是一回事,打仗却是另一回事,万一明清两军杀红眼了,谁敢保证不会殃及池鱼。
剩下的百姓围得更近了,一个个支着耳朵,都想听听陈尚文下面怎么说,周战武和熊立春又是个什么态度。在很多人看来,熊立春这个二品武官狗屁不是,还没有陈尚文的身份尊贵,何必为满清拼死卖命,最好是趁早投降,让宁州免于战火。
“来就来,谁还怕了不成?”周战武恶狠狠地叫道:“楚军要是欺人太甚,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!”
“欺人太甚?”陈尚文毫不示弱,坚决要压住周战武的气势,指着他的脑后说道: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你等剃发降清,将来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先人?还不趁早归降,向汪三将军苦苦哀求,或许能留一条活命!”
“陈先生好一张利口,俺不和你斗嘴!”周战武终于回过味来,对高千总一挥手:“来呀,给我把他拿下,直接绑了!”
高千总为难地看看他,又看看陈尚文,走过去哈腰说道:“陈老爷,上官有命,小的只好得罪了,请您委屈一下,下马步行。”
“好说,我不会让你为难……”
陈尚文点点头,刚要下马,旁边的周战武却发火了,冲上来一马鞭抽在高千总的身上,嘴里还破口大骂,又命令自己的亲兵上来动手,把陈尚文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。
围观的百姓一起鼓噪,挡在前面不让周战武等人离开。盗亦有道,宁州是熊立春的老巢,他平日里素怀大志,对军纪约束较严,百姓们人多势众,并不害怕周战武等人。
“谁再敢挡道,别怪老子不客气了!”
周战武也发了狠,拔出刀子厉声恐吓,催动坐骑强行向前闯去,百姓们终归不敢和他们硬抗,被迫一点点退后,一点点让开。周战武押着陈尚文,缓缓沿着街道向前,让开的百姓又迅速围拢跟了上来,一直缀在他们身后,就这么慢慢地蹭到了熊立春的营廨。
熊立春早就等得着急,听说陈尚文终于到了,顾不得再矜持,快步迎出大门,见到五花大绑的陈尚文,他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,对着周战武一顿臭骂。
“混账!让你去请陈先生,怎敢这样无礼,还不快给我松绑!”
周战武对他一向无条件服从,被骂了也不吭声,上前给陈尚武解开绑绳。
“本将帐下都是些粗人,冲撞了陈先生,回头我定然重重责罚……”熊立春再三赔罪,又向着周围的百姓行了个罗圈揖,然后命人大开中门,请陈尚文入内叙话。
无论陈尚文还是熊立春,其实都非常清楚,既然楚军先礼后兵,派陈尚文前来,大家就可以坐下来慢慢谈,这对双方也都有好处,至于开始的种种针锋相对,更多的是一种谈判前的心理战。
楚军善者不来来者不善,必然有所图,熊立春作为地头蛇,也有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,现在就看能不能谈拢了。(未完待续。。)